「美女，請進!」護理師請妳進入診間，而我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明媚的眼眸、鵝蛋臉與一頭柔順的長髮，極為高挑纖細的身材，與傳聞中的妳的形象，不謀而合。不會錯認的，那是我的直覺，一個深埋心中的悸動，曾經那樣熟悉的臉龐。只是今時今日，在這狹小的診間裡，今夕是何夕?
妳在我面前輕輕坐了下來，我倆的距離是如此接近，細細端詳妳的面容，竟是如此地真實，夢中那遙不可及的幻影，曾幾何時，近在咫尺。不小心與妳四目相交，我還是不善於面對妳那似會勾人的眼神，妳可曾認出現在的我?
今夕是何夕?今夕只不過又是一個尋常又令人煩悶的值班夜晚，我早已習慣那哇哇哭鬧的嬰孩與對發燒過於驚慌的家長，然後在短暫空檔呼吸著週遭充滿病毒的空氣。可是現在我必須壓抑內心不住翻騰的波動，我身穿白袍，戴著綠色的醫用口罩，悄悄掩飾了將要滿溢如洪流般的情感。
「小孩哪裡不舒服?」例行性的問診話語，我無法想像這是我們之間再次的對話，好像命運在開玩笑。
「他今天晚上拉了兩三次肚子。」七個月大的男嬰，抱在妳的懷裡。
「是水水的嗎?有沒有血便或黏液?」想當然那是妳的小孩，而站在妳身旁背著大包小包略顯焦急的想必是妳的先生。我眼睛盯著電腦螢幕飛快地打字，主訴、現在病史、過去病史......好多的記憶就在鍵盤敲打聲中如跑馬燈般過去了，我還是無法想像，那年的女孩竟也有了自己的小孩。
問完基本的病史後接著開始做理學檢查，我輕輕觸摸小孩柔軟的腹部，然後用略為冰冷的聽診器聽診腸音蠕動的狀況，小孩皺了皺眉頭但還好沒有哭鬧。我前傾的身軀聽診使得臉頰更貼近妳一些，察覺到心理有一股熱流沖上臉漲紅了耳根，妳一定察覺到了吧，加速的心跳與口罩下沉重的呼吸聲，我想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聽診腹部腸音，因為我似乎陷入了情感與回憶交雜的漩渦中，無法抽離。
我承認我的確失神了一下，但很快地理性的我下了最後診斷，這是急性腸胃炎，小孩活動力不錯，可以回家口服藥物治療續觀察。我滔滔不絕地跟妳說明用藥方式觀察症狀等衛教資訊，但其實我最想說的只有一句話，「好久不見，妳好嗎?」
看診結束後護理師交給妳藥單請妳去辦出院領藥，剛好後面觀察室的家長請我過去看病童發燒的狀況，我們也就各自離開了診間。我心裡有個期待，也許等一下辦完手續妳會特地繞回來，也許我們會有簡短的寒暄，多年後的重逢，預期再次的相見。但實際妳當然沒有回來，倒是妳先生回來又問了我一些疾病的問題，他很客氣，謹慎地站著聆聽我的回答。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，一種錯綜複雜的感覺，我無法形容，太弔詭了。
回到診間，我坐在椅子上思考。是醫師與病人家屬，失聯的昔時摯友，還是愛與被愛的之間?心中突然有一股衝動，冰雪聰明如妳，應是不會忘懷的吧?我快速起身衝出看診室，穿過一道玻璃自動門到掛號櫃檯前。可是環顧門口大廳，三兩位來往穿梭的訪客，一個老伯在檢傷前量著血壓等掛號，左邊是藥局前排隊領藥的病人，而玻璃窗外映射著救護車閃閃紅光，已然不見妳的身影。我不禁長嘆，二十年過去了，才等到妳的再次出現，如此戲劇性地現身，卻又翩然離去。台北街頭這看似平靜的夜色中，內心湧起的卻是無法遏抑，南方之星，海嘯
風迷惑了懦弱的我
那一日消失的身影
想不到那真是令人流淚的過去
潺潺不絕 清澈的流水
澆不息 燃不盡的魔火
在那個夏天 我遇見深愛的人
但是那個季節 已不再來
人的命運是常在尋找愛情 常在暗處徬徨
隨風而去吧！Oh,my destiny
淚盡而止
當與妳目光凝視 卻又無法說出心裡的話
像海嘯襲來般的驚慌、衝擊、無助
I Know....退怯的我，Hoo....
在巧遇的那那一瞬間之後 就像是解不開的魔咒
如鏡般的夢裡
回憶裡 總是每日下著雨
夢醒時
在一片深寂黑暗裡 黎明乍現
我真比想像中的還要堅強
仰望天空 淚欲奪眶而出 海鷗隨浪潮漂著
想必這就是世間冷暖 Oh,Sweet memory
流浪的念頭 湧上心頭
人不掉淚 不見成長
戀愛就像是片玻璃
I Know....要小心，Hoo...
全心全意 眼中只有深愛的人
我的心痛得像要撕裂一般
為何 竟能忍受的了那種悲傷？
當與妳目光凝視 卻又無法說出心裡的話
像海嘯襲來般的驚慌、衝擊、無助
I Know....退怯的我，Hoo...
在巧遇的那一瞬間之後 我說我寧願死去
如鏡般的夢裡 是誰給了我一個微笑？
如此喜歡你卻是流著淚 為什麼？
回憶裡 總是每日下著雨
2013/4/23
留言列表
